【子时·23:30】【花怜】情歌
子时 喝豆奶的宽鸟
七夕甜蜜的情歌
•原著向。又名老夫老妻的西域游记(bushi)
•灵感来自于天官后记,有私设。
•非常感谢邀请!祝大家七夕快乐,比心!
谢怜近来有些失眠。
这对以前的他来说,不是什么大事。毕竟在人间游历的那八百年里,他走走停停,条件好的时候可以住小客栈,条件坏的时候树洞破庙都躺过。起初他不太习惯,几乎是日日失眠,经常是翻腾了几个时辰都睡不着,只好睁着一双眼睛看夜空的星星,颇有些无奈的惬意。
到后来习惯了,也就好了。
不过与花城在一起这几百年中,他的睡眠安稳了不少。起初,每当他在梦中陡然惊醒时,花城总是会立刻靠过来,低声问上一句后揽着他的肩将他圈在怀里,轻轻摸着他散开的头发。这是个很亲|密的动作,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件珍宝。
谢怜有点哭笑不得,毕竟他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人家了,被这样轻声细语地哄着,着实有些脸热。但不得不承认,这样做了之后,他睡得好像是安稳了一点、舒服了一点,很是安心。
所以,跟花城在一起的这几百年里,失眠倒是头一遭。
谢怜侧躺在床上,睁眼看着床边垂下来的层层红纱,过了一柱香还是毫无睡意,微微地挪了一下肩。
下一刻,一条手臂从后面搂了上来。
花城的声音带着微浓的睡意,听上去更为低沉:“哥哥睡不着吗?”
花城身上穿着雪白的中衣,袖口稍显宽大,露出小臂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。他的手往下一滑,无比自然地贴在了谢怜的腰腹处。
谢怜道:“无事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他自己是真的不在意,但花城对他的事向来在意得紧,闻言支起了身子,半倚在床头,两指搭上了他的额侧穴道,轻轻按揉。温和的法力透过他苍白的指尖覆上了那片柔软的皮肤,浸出一片暖融融的光。
谢怜感到有些痒,却并没有躲开。此情此景,让他想起了曾经在路边看到的,被人抚摸得舒舒服服的白色猫咪,不禁笑了一下。
见状,身后的声音突然靠近,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了,带了几分叹息:“哥哥又在想三郎不知道的事了。”
谢怜失笑:“哪有。”
花城却不依,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腰侧。
谢怜此人,痛不怕、苦不怕,却最怕痒。腰侧是他最怕痒的部位之一,稍稍一碰,整个人便会大幅度地歪到旁边。更何况花城是在故意挠,谢怜痒得大笑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连连讨饶道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三郎!三郎!”
花城这才顿住了手,像个得逞的小孩子一样亲上了他的耳垂。被用法力细致地按压过一回穴道,又同花城在床榻间耳鬓厮|磨许久,谢怜终于感到些困意,眼睫轻轻垂下。
突然,他听见一阵轻且柔的哼歌声在背后响起。这阵歌声是柔柔的调子,在花城低沉的声音下,显出些抚慰的意思来,助眠效果更甚。谢怜听着听着,困意便连番上涌。眼皮渐渐垂下,还未开口问花城些什么,便沉入了梦乡。
最后一幕,是身后紧紧的怀抱和耳侧轻柔的歌声。
·
三日后,西域。
谢怜此次前来,是为处理一桩大信徒的祈愿。他本欲独自前来,然而花城说一人待在极乐坊中颇为无聊,便一同来了。西域常年炎热,日头毒辣,谢怜知道花城不喜阳光主动多买了一顶斗笠给他,被花城笑眯眯地接了。
两人在未时抵达西域,处理完祈愿已是酉时过半。天边的夕阳正好,一大片一大片热烈的火红铺满天际,延绵伸至远方。两人并肩走过一段路,来到了一条街上。这里比别处要热闹上许多,男女老少聚在一起,四处皆是欢笑声和歌舞声,仿佛在庆贺一场盛大的节日。
谢怜正准备绕路而行,忽听一旁有人急急叫道:“哎!哎!那位道长!您可是中原来的?”
闻言,谢怜转过了头,奇道:“请问,你是在叫我吗?”
原来那人是一名商贩,身着西域服饰,面孔却是中原相貌。见谢怜点头,那商贩倚在自家店前门口,感慨道:“哎,我也是中原来的。不过已经有十年前没回去过啦。你看我这家乡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……”
到西域谋生定居的中原人不少,谢怜刚刚处理的那桩祈愿的大信徒就是此类,便也不觉得奇怪。谢怜温声道:“原来如此,幸会。”
那商贩正准备开口,瞥见他身后一直抱臂闲闲而立的花城,奇道:“哟,您这边这位小兄弟可是西域中人?”
闻言,谢怜一顿。虽然在相处相守的几百年里,他对花城的身世略有知晓,但花城对自己的身世一贯不予多谈,谢怜也自然不会多问。如今若是对旁人谈起,未免有失妥当。正当他犹豫之时,只听一旁的花城轻描淡写道:“不算是。”
那商贩懂得看人颜色,立即转了话头笑道:“瞧我这眼睛,这不是看这小兄弟长得俊,很有点西域这边的感觉。怕是有很多姑娘倾心于你吧?”
花城懒懒道:“不敢当。家中已有妻室。”
那商贩恍然道:“哦——懂的懂的,是个管的严的呀?”说罢还颇有点意味地挤了挤眼睛。
谢怜:“……”
花城一手正慢慢把玩着小发辫上的珊瑚珠,轻笑一声,道:“那倒没有。只是因为我一心一意爱他一人,其余人我根本瞧不上。”
谢怜:“……”
花城这话,本是玩笑意味,语气却颇为认真。谢怜听了,只觉得脸上暗暗发热,掩饰般地轻咳一声。
见状,花城又笑了一下,只是这回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了谢怜的身上。
那商贩没有注意到谢怜神态,独自动容道:“没想到这位小兄弟不禁长得俊,还是位至情至性之人。那位姑娘嫁与你,也是天大的福气啊。”
花城却道:“我能等到他,才是我天大的福气。”
谢怜只觉得脸颊更热,怕是放任花城说下去,就要烧起来了,连忙转开话头:“商家,请问这前面在做什么?”
那商贩顺着谢怜指的方向一看,了然道:“哦,那是这里一年一度的节日,恰巧被你们赶上了。每年这个时候啊,都会举办盛大的歌舞。”他指向人群中婀娜多姿的姑娘们,“尤其是未出嫁的姑娘们会在街上自由游走,若是找到了自己的倾心之人,便以一首情歌相赠,以表情意。”
谢怜笑道:“原来西域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习俗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香风自他身前刮过。谢怜下意识举手阻挡,然而下一刻,便看到一位身着西域服饰的姑娘站在了他的面前,两手交叠在一起,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。
谢怜:“……”
他直觉有些事要发生了,然而还未说些什么,那姑娘便大胆地唱起了歌来。歌声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婉转,激得周围众人纷纷起哄。
那商贩兴奋道:“豁!我说什么!我说什么——这不说来就来了!”他这句话是用当地方言说的,周围众人听了,又是一阵放肆哄笑。
见状,谢怜下意识看了一眼花城。
花城挑了挑眉,反倒带了几分笑意地看向他。
一曲唱尽,那姑娘还在认真看着谢怜,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。谢怜细细斟酌片刻,上前几步,温声对那姑娘说了句话。
他这句话是用西域语说的,虽发音略显生涩,但语气很是坚定。那姑娘听了,失望地垂下头,略略弯腰向他致意,便转身离开了。
见状,周围众人也有些没由来的失望,不多时也散去了。那商贩还待在原地,奇道:“这位道长,没想到你还懂西域语?”
谢怜道:“不多。多年前我曾来西域这收……游历过一番。现在还勉强识得几句。”
那商贩“哦”了一声,又热情地与他们说了些别的西域趣闻,还热心科普道:“我们这里呀,男女唱情歌的意思是不同的。若是有位姑娘向心爱之人唱了情歌,多是表达朦胧爱慕之意;可若是一位男子向心爱之人唱了情歌,那就是一辈子的意味了。”
谢怜道:“一辈子?”
那商贩点头道:“嗯。那就是说,这位男子,想与他的心爱之人一辈子相依相守,永远也不会分开。”说罢自己先大笑起来,仿佛是觉得这种感情过于执拗。
谢怜低头轻笑,不置可否。
……
两人与那商贩告别后,准备从那条街侧边的一条小道离开。可这一路走,就被年轻姑娘们的歌声追了一路,或热情或小心,或大胆或羞涩,弄得谢怜哭笑不得。
有个穿红裙的姑娘最是热情执着,跟着他们走了一路,任谢怜怎么温声道歉劝解都不为所动。那姑娘身着及地红裙,臂上还揽着红纱,一直小跑着试图跟上他们。谢怜本欲走快些,可又怕那姑娘跑得太急踩到裙摆摔倒,还是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。
满街的人几乎都看到了这番情景,不禁好奇心大起,一边跟着起哄一边观察着局势。有格外闲情的,已经开始下赌注压哪位公子会先心软回头,抱美人入怀。
他们这边正赌得如火如荼热火朝天,突然见一直百无聊赖走在前面的花城停住了脚步,偏过头来,挑了挑眉,似有些不耐。
见状,暗中观察的众人激动不已,一拍大腿:“豁!就是他了吗?!”
“肯定是的啊!你看看那眼神,无奈中带着笑意,铁定沦陷了!”
“我记得中原有个词叫郎才女貌,就是这种意思吧?”
“说不定下周我们连喜酒都能喝上了!”
“哎……可是,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看那位道长???”
“我也这么觉得,你看他都没有转身,一直偏着头看旁边呢。”
“你们都看走眼了吧。难不成他爱的是那位道长咧?怎么可能嘛!”
下一刻,众目睽睽之下,花城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揽了谢怜的肩,直接亲上了他的脸颊。
众人:“……”
红裙姑娘:“……”
谢怜:“……”
花城亲这一下还不够,将谢怜的肩揽得更紧了些,又亲了他一下。若说刚刚的一下亲在脸颊旁边,还可勉强解释;这一下,却是扎扎实实地亲上了嘴角,怕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味了。
红裙姑娘震惊地往后大退了一步。
瞬间,众人或震惊或了然,或微妙或僵硬的目光都落在了这边,尤其是远方的几个姑娘还面红耳赤地笑着盯着他们,好似极为激动兴奋。见状,谢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顺手把自己埋了。他忍不住笑着摇摇头,揉了揉被花城亲了一口后发热的脸颊。
花城歪了歪头,用西域语向那红裙姑娘回了一句。他的西域语纯正流畅,像是曾长时间生活在西域,耳濡目染而得。
当他说完这句话,那红裙姑娘脸上震惊稍作缓和,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她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许久,最后只得跺了跺脚,把臂上红纱扔上肩头,气呼呼地走了。
花城看也没看那姑娘愤怒的背影,只是随意一笑,带了点小孩子才有的顽皮得意,揽着谢怜的肩潇潇洒洒地离开了。
谢怜无奈地摇摇头,由他去了。
徒留尚在震惊的众人在原地,久久未缓过来。
·
办完了这桩祈愿,两人本应开个缩地千里离开,但见天色已晚,又好奇那商贩所说的西域风情,便决定找个客栈留宿一晚。两人的武功都是极好,顺着客栈的窗户往上一跃,轻巧地坐上了屋顶。
花城坐上去后,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拉谢怜。上这种屋顶,对谢怜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,但看到花城伸出的手,仍自然地将手放了上去。
花城顺势往后一靠,躺在了屋顶上。他两手枕在头后,笑道:“如何,哥哥?”
谢怜看他笑,不自觉地笑了:“的确不错。”
他以往失眠的时候,都是一人躺在树洞和破庙里看星星,颇为孤单无奈。可如今与花城一同坐在屋顶上看星星,倒觉得颇有趣味了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,感叹道:“这西域的夜空,不知怎的,比中原的要更疏朗些。”话音刚落,他心内一动,想起数百年前两人初识时,花城好像也说过这句话。
花城也想到了,状似叹息道:“当初我心里可紧张了,生怕哥哥觉得我这人无趣,再也不与来往了。”
谢怜心道,要是花城无趣,这世间倒找不出有趣的人来了。他故意逗花城道:“原来三郎也会紧张吗?”
花城道:“当然。”
谢怜忍俊不禁,正打算再逗逗他,却被远处一阵震天的歌声所打断。他们这个位置,恰好可以看见远处燃起的团团篝火和欢歌笑语的人群。
谢怜仔细听了一会儿,他数百年前到西域收过一回破烂,可也只是一回,西域语再熟练也忘得差不多了,此时只能听出“娘子”一类的简单词汇。
他笑道:“这西域的歌声不同中原,倒是别有趣味。”
闻言,花城道:“这有什么?哥哥若是想,不如我唱给你听。”
谢怜失笑道:“三郎当真无所不能。”
花城道:“略知一二。”说罢轻轻哼了一段,正是谢怜刚刚凝神听的那一段。他哼的曲调分毫不差,极是好听。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在“娘子”一类的词的地方加重了音。
谢怜听出来了,压下心头所想,赞道:“好听。三郎,这首歌叫什么名字?”
花城眨了眨眼,狡猾道:“哥哥不妨自己猜一猜?”见谢怜明显不上当,他也不强求,偏头道:“只要哥哥不嫌弃,我随时都能唱。”
谢怜正要答“怎会”,又听花城状似漫不经心道:“那时候也行。”
“……”
谢怜起初还没反应过来,后来猛地明白了,将小臂“啪”地一声抵上额头,简直觉得整个脸都要熟了:“三郎,这是在外面!”
许是这几百年什么该做的事都做过了,不该做的事也都做过了,花城本就是无所谓的性子,逗起谢怜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。谢怜完全招架不住,脑海里不知不觉地顺着花城的话想了起来。
想想那个场景,只觉得再温柔的曲调怕是都要染上旖|旎的色彩。花城在那时候,向来是嘴上温柔,身下凶狠,若是再……
谢怜猛地一抖,大为悚然:“……我在想什么???”
哪料花城已经凑了过来,微微眯起眼睛,笑道:“哥哥在想什么?”
谢怜立即道:“没什么!”
花城“哦”了一声,道:“外面不行,那我到里面是不是就可以说了?”
谢怜:“……”
谢怜道:“你,你……哎,我说不过你啦!”说罢无奈地扶住了额头。
花城哈哈一笑,一手握住他的肩头,在他耳边的发丝上轻轻亲|吻:“我开玩笑的,哥哥莫生气。”
谢怜呼了一口气,微微偏头,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西域的夜空中散落着点点繁星,星光滑落在屋顶上,泛出一片柔软的白光。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后,才稍作分开,依旧靠得极近。远处歌舞的声音略略平息,有一阵凉风刮过谢怜的耳畔,吹动了他耳边刚被亲|吻过的发丝。
谢怜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,握的力度很轻,仿佛怕捏痛了他,但整个手都包住了他的手,坚定而温柔。
他听见了一阵歌声。
这阵歌声的曲调要比传统的西域曲调要低上许多、柔上许多,仿佛是情人间的缱绻细语,又仿佛是在暗处巧诉的喃喃衷情。所唱的文字也更为古老,比西域语更加复杂而宛转,透露出浓厚的神秘感,似乎是已经失传的古国文字。此时被人低低吟唱,更显温柔。
谢怜一愣,想起了什么。
“可若是一位男子向心爱之人唱了情歌,那就是一辈子的意味了。”
“……那就是说,这位男子,想与他的心爱之人一辈子相依相守,永远也不会分开。”
谢怜看着花城,无法自制地笑了,心内一片滚烫。花城低头看着他,眼里眸光沉沉,将这支歌唱完。
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,他只觉眼角微湿。恰在这时,远方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悠扬的歌声,许多男女拥抱在一起,齐齐欢呼,忘情拥|吻。
谢怜毫不犹豫,主动倾身过去,亲上了花城的唇。
花城抱住他,反客为主地回应了这个吻。
尽是缠|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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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西域有一个古老的说法,一个男子为心爱之人唱一首情歌,代表了他最真挚的爱意和忠诚,连死亡也不能将其抹灭半分。
我想为你唱一首情歌,抒发那隐藏在异域曲调和古老音符中,浓烈而一往无前的爱意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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